造最大女神 建宇宙级关公 一年借3.7万亿 钱怎么花到刀刃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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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贵州的一个贫困县,有座88米高的苗族女神像。

  这是个耗资8600多万的大工程,足足用了8个月才建完,不仅从“净身高”上超过了纽约的自由女神像,还拿下了“最大苗族女神像”的世界纪录,当真对得起漫长的建设周期。

  按照地方上的说法,这女神像的身家也很清白——不仅没动过国家扶贫资金,也给当地带来了一定的旅游收入,怎么看都比之前爆出来的独山县那座山水楼更合算。

  当初潘志立主政贵州独山县8年,花了2亿造山水楼,结果烂尾了,等到他被查,更大的窟窿才露了出来,独山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足10亿,但是潘志立任职期间四处借款,总债务400亿,全县不吃不喝干40年,这笔帐估计才能还完。

  建造苗族女神像的剑河县,家底也不厚实。

  就在几年之前,这个县还是最困难的16个深度贫困县之一,到啥程度呢?都不用考核GDP,安心把脱贫搞好就行的那种,这个女神像不知道是怎么论证的,但能不能挣回成本真不好说。

  这种事还不光在贵州,2019年,陕西的深度贫困县——镇安县刚刚摘帽,全县一年财政收入不足2亿元,但再苦不能苦孩子啊,于是县里花了7.1亿元建了一所“豪华中学”,未来12年每年还款5000万,超过县财政收入的1/4,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拿得出这笔钱,被媒体曝光后,当地开始亡羊补牢,不少建筑被火速拆除,大笔的钱,浪费了。

  小县城运营不好的项目,地级市总能搞得定吧?也未必。

  2016年的时候,湖北荆州花了15亿建了座号称“宇宙最大”的关公巨像。这座关公圣像高58米、体重1200吨,右手中还拖着一把70米长的青龙偃月刀,双目微熏、端的是不怒自威。

  为了跟关公打好配合,鄂旅投还专门花了5个亿建了个关公义园,卖手办、搞音乐节、本地人免费、外地人打折,可现在门票收入还是寥寥——考虑到视角和构图,外面拍照效果总归是比里面更好,那还进去干吗?

  赚不到钱还是小事,因为体重过大、关公像已经有了沉降的苗头,每年还得再花30万做检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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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些钱花得还是比较任性的,如果都是自己的积蓄,别人也不好评价,偏偏这些钱基本都是负债,总让人感觉钱没花到刀刃上。

  地方债历史悠久,早年间,地方财权不多,要干的事却不少,为了解决这个问题,上头就给了些政策。

  比如广东开创了贷款修路、收费还贷的先例,这也是日后高速收费站模式的雏形,类似的尝试很多。

  但这还是不够规范,后来《预算法》里对地方预算做了清楚的界定,核心有两条:

  ●1、地方预算不设赤字量入为出;

  ●2、不能在法律和国务院文件规定的范围之外单独发行地方政府债券。

  如果想筹钱搞建设,只能依靠融资平台,说白了成立有地方背景的公司去借钱。在亚洲金融危机、08年金融海啸之后的多轮积极财政政策中,这个模式算是发扬光大了起来。

  客观来说,这些地方融资公司借来的钱很多都成了固定投资,这从各个城市的面貌变化就能看得出来,钱花的还是能看到效果的,但是借来的钱还有不少,有些地方就想投到更赚钱的一些领域,于是这几年叫得上名的热门产业一个都没落下,但效果也是一言难尽:

  有造新能源汽车的,比如被连坑了三次的江苏如皋、搞出了“水氢发动机”的河南南阳,厂房空置的有之、骗补空转的有之,前前后后有23个省市地区出台过支持政策,可最后脱颖而出者还是寥寥;

  制造业不行,总可以搞旅游吧?2016年的时候,全国有32个省份、127个地方搞过特色小镇,钱也花了不少。但几年的时间过去了,该拆的拆、该倒的倒,能按计划撑起当地经济的十不足一。

  最近几年,半导体、芯片的重要性被提上了空前的高度,那更是不能错过。

  光今年上半年,各地就陆续出台了各种扶持政策和产业规划,福建、江苏、四川、湖北、四川、陕西等等,规划目标加起来差不多有14200亿。但是现在很多项目摆明了就是想赚政府的补贴,乱像也不少。造最大女神、建宇宙级关公,一年借3.7万亿,钱怎么花到刀刃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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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么干没问题吗?前些年大家确实都很乐观。

  一边是以GDP为主的考核方向,另一边是充裕的流动性呵护,地方对此是来者不拒的。

  不光发债的人不愁,连承销商和投资者也很乐观:在地方信用的背书下,这东西甚至披上过刚性兑付的光环——旱涝保收,安心投资吧。

  在诸多因素的加持下,对城投债的信仰就这么建立起来了。赶上那几年流动性好,项目热火朝天、发债也跟着如火如荼,一时间很是热闹:

  曾经有机构做过统计,截至2019年12月11日,城投债债券余额已达8万亿元,共计2054个发债主体的9205只城投债券等待偿还。

  但在现在的宏观环境变化很大,繁荣背面,不断累积的债务也呈现出了不小的风险:

  城投债筹措的资金多用于改善城市基础建设、提升城市综合竞争力的项目中,周期长、回报慢,如果流动性宽松的盛宴持续下去也罢,可从16年开始,宽松环境基本转向。

  在出清过剩产能的过程中,一旦在政策波动下面临流动性收紧、利率上行,以新抵旧行不通不说、利息成本也越来越高,尤其是在偿债高峰期间,这个链条就有了不小的风险。

  造最大女神、建宇宙级关公,一年借3.7万亿,钱怎么花到刀刃上?

  比如在2018年:

  1月,云南国资信托延期支付;

  4月,天津市资管计划延期兑付;

  除此之外,还有很多早年间很火爆的PPP“民营类城投”风险爆发,对不少投资人来说堪称晴天霹雳。

  一边是不断累积的债务风险,一边是经济下行周期中亟待加码的逆周期调控,当下对稳投资的预期是极其强烈的,怎么加码呢?还是得加钱。

  按照专家的预测,2020年城投债发行规模或将达到3.7万亿元,而且有较大可能继续向上突破,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——

  以工代赈+减税降费,这是几千年总结下来熨平经济周期的最好办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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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全球经济一片哀鸿遍野的2020年,国内复苏的进度算是比较出众的了,这既是因为对疫情的有力防控,也离不开始自上而下的流动性支持。

  比如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,就提出赤字率按3.6%以上安排、还要发行1万亿抗疫特别国债;央行也释放出允许宏观杠杆率阶段性上升的罕见信号,这背后的呵护是显而易见的。

  不过钱怎么花到该花的地方,是个大问题。

  在执行的过程中,既要筛掉那些不务正业的骗补骗子、也要避免无意义的资金空转和浪费。

  所以首当其冲的就是过去粗放发展的地方投融资平台,规范、转型那都是必须的。

  最起码的得要引入专业化的管理团队吧?只有让有投融资经验的专业人士来把关项目,才能避免出现下一个“南阳永动机骗局”贻笑大方,这些年来的教训真是太多太多了。

  一个小县城就搞出四五家投资平台,既造新能源汽车、又做半导体芯片、还要兼顾旅游和房地产,随随便便就借了几百亿盖烂尾楼,这不是笑话吗?

  前几天,发改委就对近期连绵不断的芯片项目烂尾做出了回应:

  谁支持谁负责,造成重大损失的还会通报问责。

  措辞堪称严厉——这个时候还只想着骗补的人真得掂量掂量了。

  至于数额不小的存量债务,只能通过一系列手段慢慢化解。除了新旧置换,也得把一些优质资产、资金股权等注入平台,避免更大的债务风险,直到经济增长将债务逐渐熨平。

  这也是当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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